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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另一种形式
发布时间:2012-03-28   来源:  作者:  编辑:

我像一个仇人一样,痛恨田,想狠狠地踹它们,踹得越远越好。但事实是,有几年我们家种了村里最远的田,甚至隔壁村的。这惹来了别人的笑话,说我父母这么大年纪了,自己村的田不够种,还种带外面村的了。父母听到这话,是心痛的,但,他们别无他法。我的学费太高。好在2004年,国家取消了农业税,我们自己种的粮食完全是属于自己的了,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学。每年暑假,我都回家搞双抢,因为那时我还找不到什么方法报答我的双亲,我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

大三那年的暑假,我决定回家和田里的生活举行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我原并不打算回家,我想安排着为找工作打算。考完就往家里打电话。母亲说,家里不用太挂念,熬到你毕业,就不种那么多田了,声音粗粝沧桑,母亲总是最体谅我的。我还是决定回去,虽然她一个字都没说。

双抢的太阳发了疯,毒辣无比,不依不饶。路边的杂草、树叶散发出被太阳烤焦的气味,热浪股股,而刚从水稻田里出来的人,全身湿透,水、汗不分。百斤重的担子让肩上的扁担往肉里咬,汗水也往磨烂的地方咬,痒痛难忍。父母都年过五旬,每次我总要尽力多挑一些。我忘记了整日坐教室的我,已经很难忍受那样的体力活了。一回来就睡下,全身酸痛,脚连下坡路都走不了。父亲怕我累倒,早上从不叫我,总要让我睡足,我总是比他们起得迟一些。虽然累,但我的心情却是高兴的,因为我以为,从此以后田再也不是压在我头上的东西了。

我的能干,换来邻居们的好话,体会父母,又能吃苦,换成别的孩子,根本就不会回来。他们不晓得的,我体力已透支到了极点。我是憋着一股子气,在内心和这种生活默默地告别。

我只是想用最简单,最平常,也最实际的方式,在有生之年为我最亲的人做些事。从他们坚定的笑容中,我知道他们很累,但有盼头,这个盼头来自两个上了大学的儿子。我希望,从此我和我的父母再也不要过像畜生一样累死累活的生活,他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得到他们该有的幸福。我以为,只要我工作了,父母就不用种那么多田了,田不会再骑着我们一家人头上。想到这些,我似乎已经看到了田远去的背影。

可是,我错了。

因为即便我工作了,家里还欠着债。我劝母亲就只种家门口的一亩多田,有口粮就行了,欠债也是儿子来还,如果你们还这么累,我会感觉欠下的债更多。可是母亲怎么说?她说:“这么多上好的田,如今年轻人都出去了,我们不种就抛荒了,当初我们还上连芭茅岭上开荒呢。再说,家里欠着钱,我耍也耍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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