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慈善”跟“活下去”只能选其一吗?它们应该是循环的
在这家医院,很多现象“混搭”在一起,在外界看来不可思议。
比如,医院是民办的,但全部15名董事都协议“只投资,不分红”。
比如,医院在试运营1个月内,已经接收了两批唇腭裂患儿,每例宝宝按照治疗难度,收费标准大约是5千-1万元,而在院的16个人里,有10个是基金会救助的。
比如,曲佩斯告诉记者,宝宝的玩偶、毛巾被、棉被、大人的褥子,都由医院准备,“护士还给孩子剪指甲,想得比家长都细”,而在收费标准上,“就是按照北京市物价局定的‘大红本’定价:挂号费分4块、6块、8块,所有科室都是这样。”鲍副院长说。
再比如,李亚鹏曾公开表示,希望医院在3年内,配上最好的医护团队,医生工资在同行业里是最高的,但医院同时承诺药费一定不高于普通三甲医院,不搞“以药养医”。
“‘这怎么可能活下去?’大家都这么问。但‘做慈善’跟‘活下去’只能选其一吗?在一种良性运作下,它们应该是循环的。”李诗说。
循环的秘密恰恰也来源于非营利。
“非营利不是说我们不收费,而是医院不以营利为目的,收入主要用于弥补医疗服务的成本,结余只能用于服务的提高。”刘燕群院长解释道。
作为与嫣然天使基金既各自独立,又相互依存的医院,“16个手术10个免费”是靠它的基金会“妈妈”救助而来。河北张家口来的曲佩斯一家,就是其中的受益者。
“符合一定条件的贫困家庭,会享受免费救助;剩下的6例是自费的。我们希望有支付能力的家庭,向医院支付正常的费用。因为费用里的一部分,也会流向慈善,我们也能用更多的钱回馈社会。”李诗说。
作为“回馈的回馈”,国家则允许这家医院不上税,还可以接受社会捐款和捐赠。
于是,一幅生动的“自公益”景象在这里铺开。
“从地胶、油漆到空调、节电系统,包括整个充满童趣的设计方案,都是企业捐赠的。医院租楼所花费的房租,也得到了低于市价一半的优惠。通过嫣然天使基金慈善晚宴,基金会还为医院筹集到5460万善款。”刘燕群院长说,“创业成本低,‘自造血’也能更顺利。”
非营利还意味着可以接受捐款。
“玩具、奶粉、尿不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直接捐给医院,有人捐给嫣然天使基金,再通过基金会把专款转给医院,专用来帮唇腭裂宝宝。”刘燕群说。
公益,也把一群有想法的医生集合起来。这些来自儿研所、北京儿童医院等机构的医生告诉记者,选择这里不仅因为“待遇不比公立医院差,还能为宝宝做得更细。”往深了说,“做公益的医院不容易,需要我们年轻的大夫去奉献。”
医院甚至有10%的工作人员是志愿者,极低的行政成本下,是一对一引导患者的贴心服务。
就这样,“高规格、低收费”神奇地组合在了一起。
官方资料显示,目前我国约有240万名唇腭裂儿童,其中相当一部分因贫困不能获得医疗,只能以残缺的形象面对社会。由于系列治疗费用较高,国内此前也缺乏专门针对唇腭裂进行系统治疗的医院。
怎么监管“民办非营利”医院
前所未有的医院,怎么监管?没有现成的经验。
在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副研究员黄少卿看来,在国内各种民间慈善基金,大多还以项目形式对教育、医疗等进行资助时,像嫣然这种设立法人实体,持续从事慈善事业的活动,“是中国社会组织发展中的又一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事件”。
但他同时提示,2011年,郭美美事件曾让人们对部分慈善基金产生了不信任,而不久前发生的女童小益益在儿童希望之家的北京寄养点去世事件,让人们看到了民间慈善基金设立的运营实体存在着管理不善、从业人员不够专业和财务不透明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