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先卫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羊年除夕深夜10点多钟, 在此起彼伏的炮竹声里, 坐着外甥的车子从小镇出发赶往老家,回乡与父母亲团聚。我们常说"孝为德之本"、"百善孝为先",陪在父母身边就是最好的孝。车窗外的村落星星点点,水泥硬化的山道旁边,一幢幢漂亮民居的屋檐下,挂着幸福平安、吉祥如意的红灯笼,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充满了喜气洋洋。此刻,大多在外地工作生活的老乡已经回来与亲人团圆,而我和妻儿正披星戴月赶在回家的路上。车子一路驰行在宽敞的泉双公路上,近乡情更怯,心里格外激动和兴奋,仿佛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虽然老家离小镇仅仅只有15华里地,因为晚上临时决定回家,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回家的路上走得有点急促又有些匆忙。
大年初一,我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多钟,披衣下床,白发苍苍的父亲在凌晨五点钟就燃放爆竹打开了"财门"。妻子抱怨说昨晚被燃放的鞭炮声吵醒过三、四回,而我睡得沉竟毫无知觉,我不由责怪自己大年三十夜睡过了头。步出室外,方才知道昨晚下了一场雨水,雨水似乎不大,路面虽然湿透了,泥地有些松软,但必竟没有形成泥浆,反而散发出一股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新年的鞭炮声和树上鸟鹊的欢叫声寓示着新年已经到来。晨曦初露,饥渴的小溪张开了大嘴,干枯的田野正渴望着春雨的滋润,黛青色的丘陵和裸露的荒地山坡期待着春姑娘的的爱抚、垂青。烟雨蒙蒙,远处的山峦近处的田丘仿佛在蓄积着一股神秘的能量,不动声色透露着些许春天的信息。
早春时节, 老家除了山下掉光叶片的树桠、小溪边柳树未开苞的嫩芽和光秃秃不长草的山头, 实在没有什么景致可圈可点。就在我略略感到遗憾之际, 目光游离处,原野上一点点一朵朵金黄的油菜花吸引了我的注意,但距离毕竟太远,朦朦胧胧勾起我无限遐想和迫切亲近它的欲望。山道弯弯,春雨飘飘。中午去印山台祭祖的路上,我终于目睹了田垄里油菜花的花容。踏上窄窄的小径走进那充满春天气息的油菜花丛,去享受大自然给我们送来的春意和芳香,不仅仅是观赏,更是一种愉悦和锻炼。微风吹拂,油菜花轻轻摇动,一朵朵油菜花争先恐后扑入眼帘,变成一朵朵绚丽的浪花在春天里舞蹈。虽然油菜花上滴落的雨水打湿了裤子鞋袜,气温也似乎比年前稍许下降了些,但我的热情一直居高不下,陷入油菜花的情愫里,闻着它扑鼻而来的清香,情不自禁醉入其中,令人浮想联翩。看着金灿灿的油菜花,我不忍心摘下它,哪怕一片腐烂落泥的花瓣,就让油菜花的芳香清新地留在大自然、定格在记忆的屏幕中......。
下午淅淅沥沥的雨水停了,依依不舍辞别父母。离开老家5华里,进入清花河畔,打开车窗放眼四周,沿途上金黄色的油菜花开满了农舍的房前屋后,遍布在山岗丘陵。小园桃花与油菜花次第盛开竞相斗艳,相映成趣。真是桃红柳绿菜花黄,好一副花香四溢、令人陶醉的田园美景。春雨初霁,一路观赏绿油油的油菜花,呼吸着清幽幽的香味,会有风景这边独好的感觉,不仅可以放松心情、而且还能陶冶情操。现在,城市里的繁华喧嚷、现代化电器的辐射、交通工具的废气污染、高楼大厦造成邻里的隔阂冷漠、日夜为生活焦虑奔忙已经严重困扰着都市人。他们恹倦了城市的灯红酒绿,不少市民纷纷走出户外,多半会选择在春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驾车来到乡下观看油菜花,油菜花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在春风里昂首怒放,蜜蜂和蝴蝶飞上落下,轻歌曼舞点缀着五彩缤纷的原野,原本阴鹜的心情也随之亮堂、灿烂起来。今天,踏春到农村赏油彩花、桃花、梨花,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中一项重要的健身休闲活动。
家乡的油菜花,象害羞的村姑,虽算不上华丽却也开得十分明绝,而家乡很多人却不以为然。有史以来,油菜花是一种长时期被家乡人们忽视淡忘的花。记得小时候,每到入冬前夕,常常看到大人们见缝插针地在宅院角落、田间小径旁栽满油菜苗,是把它当作一种农作物和庄稼看待的,这油菜耐寒,过冬后便沫着春风春雨开花结籽,到了夏天便可起镰收割,然后将晒干的菜籽榨出汁榨出油,年年如此,习以为常。所以,知足的老乡从来没把它们当作一种观赏的花卉来对待。那时候,大凡爱美的女孩宁愿采摘山上的野菊花插在头发上,也不想把油菜花捧在手上。究其原因是:干家万户都种植的油菜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相反,现在耕地荒芜油菜种得越来越小了,自然见到美丽的油菜花也就更显得倍感亲切、珍贵。我曾经不理解父母为何要执意回到乡下老家去居住,除了叶落归根乃人之常情,对于闭塞、偏僻的小山村我说不上爱和不爱。我没有大成就也没有大出息,平平凡凡的我与家乡的油菜花一样默默无闻与世无争。其实,就象普通的油菜花,植根在家乡瘠薄的土地上,你不需要过多的精力和时间去修饰它,刚出土生长得青翠欲滴,成熟后开始展露它金黄的天然本色, 它在严寒的气候中磨砺自己,无私地用生命编织一副早春绚丽的图画,日益丰富、充盈着我们荒凉空虚的精神家园。
家乡种植的油菜,绝对是本地原始品种,我记得老家有一种叫做"胜利牌"的早熟油菜,虽然产量不是很高,种植不是成片成片的,也不是一垄一垄的,好像自打种籽下泥移栽后就没再精心管理过。油菜长在严寒的冬天里,默默吸收着阳光雨露,没有废气污染没有噪音侵扰,一种原生态的经济作物,产出来的菜油才是正宗绿色的纯净植物油,遍地金黄的油菜花和幽幽芳香的菜籽油透着生活健康幸福指数。老家地处衡南县西北边陲,绝大部分的村落还是泥巴烂路,连接山外的山道崎岖不平,移动联通信号不稳定。我使用的电信手机必须要在室外找到一个适当的位置,上网你就更别指望了,在这儿拍下的油菜花照片上不了微博微信,给朋友拜年的短信你传不出去也收不到, 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好在家乡的油菜花不是用来在网上晒的,在外地的老乡只有过年回家才能见上一回,一般农历腊月二十八、九辗转回家,春节初四后又踏上了外出务工的路上,脚步匆匆风尘仆仆,也许来不及细看也根本没有时间和闲心雅致,观赏这一株株貌不惊人的油菜花,但它却孤独、执意地开在早春二月,开在冬天的冰霜里开在春天的雨水里,在花季来临之时悄然谢幕。
一年365天,春节是起点,也是终点。故土难离,每逢佳节倍思亲。油菜花开,正是游子回家短暂相聚又要离别家乡的时刻,就让我们带上油菜花深深的祝福和春天的招唤上路吧。家乡的油菜花,它静悄悄地开在万家团圆的大年夜,散发着浓浓的年节味道,传递着家庭甜蜜的温情,洋溢着生活的幸福欢乐。当你站在城市高高的脚手架上、工厂繁忙的流水线旁,任思恋的潮水淌成长河,也冲刷不掉心中浓浓的乡愁。春天是个相思的季节,用爱去破译家乡油菜花的密码,无眠的夜里你也就望得见山看得见水。归乡和返程的路上,记得叶落归根处,双鬓已是白发的父母,在村囗的老槐树下等你回家过年。天之涯海之角无论身飘泊在何处,家是游子心灵温馨的港湾,家是儿女心中永远的牵挂。迎着新年款款的脚步,当春节短短的假期一晃而过,离别的列车已经进站,揣着追求梦想的老乡们又开始踏上了人生漫漫征途。油菜花开,而我今天想要说的是:农村勤奋苦读的莘莘学子,在城市里日夜打拼的兄弟姐妹,你们才是油菜花海里一道瞩目、靓丽的风景……
我爱你,家乡的油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