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璐
作家耳根曾经说过:“父爱,与母爱完全不同,他更含蓄,更无言,如山一样。”
小时候,我跟父亲的沟通很少。我曾经觉得他除了在意他的工作,在意我的成绩,根本不上心我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
少年不识双亲意,成人方知父母恩。
长大后我才明白,父亲原来是我心目中最高大的那座山,他始终坚守着他的那份责任。
一年半前,父亲在长沙照顾着怀有7个月身孕的我。“砰!”厨房传来一阵响声。我闻声前去,只见父亲头朝地,整个人摔在地板上。我慌慌张张地去扶父亲,可是怎么也扶不起来。
“别担心,我自己来!”父亲在地板上匍匐前进,从厨房爬到客厅,最后借助沙发的反作用力站了起来。我焦急地问父亲有没有崴到脚。“我没事,对不住了,总给你添麻烦!”2007年,父亲被检查出患有肌无力病。随着岁月流逝,父亲行动日渐不便。尽管身体不太好,父亲仍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我怀孕期间,怕我营养不好,他每天早上为我剥3个核桃,洗1个苹果,然后用袋子装好,让我带到单位去吃。很多次下班回来,我都会看到父亲站在窗台上望着我回家方向的马路,只要看到我,他就会远远地跟我招手。
这几年,每次我说要带他去医院疗养一段时间,他总是拒绝。我知道,父亲怕因此成为我们最大的“麻烦”。但是,他不知道,在我们心中,他一直是我们最大的骄傲。
父亲退休前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他总说共产党给了这么好的生活,我们一定要好好地为人民服务。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小时候,我放学后经常在他的办公室里写作业,他做完部分工作后会来检查我的作业,检查完作业后我就回家,他又接着工作。记得他那时刚刚换到新部门工作,很多业务要重新学习,每天晚上我都看见他拿着厚厚的一沓材料认真学习。
他在信访部门工作时常要去乡镇调解纠纷,曾经回忆说有一次为了调解两个毗邻村子的山林纠纷,用了“笨”办法,挨家挨户去当地了解情况,查阅山林法务资料,咨询相关法律人士,却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两个村子化解了多年的矛盾。
父亲对自己要求很严,他曾被有些同事评价为县里“四大清官”之一。不过父亲总是开玩笑地说:“我一直在清水衙门里待着,没想过要去‘贪’。”
“忠厚老实”是几乎所有认识父亲的人给他贴的标签。记得小时候有一天下起了倾盆大雨,父亲在下班后带着我搭乘三轮摩托车回家,路上遇到一个很大的水坑,司机下来推车。父亲见司机一个人很吃力,便下车帮忙一起推。到达目的地后,父亲给司机付钱,并告诉他不用找零了,说天气这么恶劣,多收点钱是应该的。
父亲也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作为家族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吃“国家粮”的人,父亲自觉地担负起了他认为应该担负的对家族的责任。他对家族晚辈非常关心,经常鼓励大家努力读书。“我读大学的时候,你爸爸经常给我寄生活费。”“你爸爸以前会把他觉得不错的书拿给我看。”“你爸爸让我选择做老师,可以传授知识给更多的人”……这些都是堂哥堂姐们告诉我的,他们还时不时对我说:“你爸是我们最尊敬的人。正是因为你爸,我们家庭才出了更多大学生。”
其实父亲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他所做的事也都是责任范围内的事情,可能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一个人一辈子能坚守责任,不忘初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湖南日报 2019.02.22 12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