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节,就会有相似的段子开始流传:北上广写字楼里的Linda、Mary、Justin挤上火车,陆陆续续回到东北、回到福建、回到广西,名字又变成了桂芳、二饼、狗剩。
今年,随着自媒体的发展,今年的返乡笔记呈现出爆发式增长。回乡的Linda、Mary、Justin纷纷写起了返乡笔记,刷爆了社交媒体平台,也产生了大量的话题。其中,有白描式的“返乡日记”,作者更多的时候陷入了“乡愁”,也有人以旁观的角度,研究审视自己的故乡。梳理这些返乡笔记发现:虽然返乡人的故乡天南海北,千差万别,但是关于故乡礼俗秩序的消失、春节赌局的盛行、天价婚姻的重担等现象,成为了他们笔下重复出现的一个又一个细节。
江西省萍乡市政协办公室副主任漆宇晴,春节期间发表了一篇名为《一位80后干部的回乡随笔》的文章,描述了作者春节回乡看到的赌博和乡亲风物变迁,引起网络热议,文章写道:
春节牌局“辛苦一年痛快几天”年轻人怎么说“不”?
初三早上,村南头老远的就传来打架的吵闹。一打听,原来两夫妻在浙江辛辛苦苦打工一年,老公甚至还差点被机器吃掉了一根手指,好不容易攒下四万块钱回家过年。结果回到村里后两个人第一天晚上就在隔壁邻居家打牌输掉了4000块。输钱后两夫妻都很沮丧,但第二天上午,却又继续双双上了牌桌,想想打工挣钱的辛苦,两个人都,铆足了劲要将头天输掉的钱赢回来。就这样,八天之后,四万块钱竟然输掉了三万!看着仅剩的一万块血汗钱,两夫妻你责怪我不该下那么大的注,我责怪你一开始就不该与人赌博,就这么着在大年初三的早上吵得全村人都知道了。但是吵又有什么用呢?输掉的血汗钱终归已经输掉了,旁观的村民们仅仅叹息两声运气不好罢了。
年味变了,赌博蚕食乡村
现在村子里已经与过去不同了。很长一个时期,新春里连续十天半月拜年、串门、互吃“春饭”,是乡村里普遍的风景,它甚至承载了或淡或浓的乡情味和礼仪。但现在,从大年初一的中午开始,村子里就基本不见拜年的人走动了。取而代之的热闹场面,出现在了村头村尾几个小店里。那里聚集了成堆的青年人中年人,他们吵吵嚷嚷,挤在三四张简陋的牌桌前,下注,掀牌,并不掩上门,也不回避别人。
这样的情景肯定不是突然出现的,它有个缓慢蚕食村庄里家家户户教育子弟“不许沾染哪怕最微小的赌博”家训的过程。
至于赌博的花样,也层出不穷,麻将算是最文明的玩法了,“滚筒”、“煎鸡蛋”、“斗牛”……等等只要是外面流行了的赤裸裸的赌博方式,很快就能在这个山村里的牌桌上看见。
看快乐大本营“买特码”
除了打牌之类的赌博,更大的赌博心理如瘟疫一样蔓延着整个村庄。那就是地下六合彩,我们这里的人称呼为“买码”。
这种号称来自香港的六合彩好多年前曾经疯狂过,后来被打击了一段时间,似乎已经被压下了。但最近有一次回乡多住了几天,才知道在我出生的山村以及附近大多数村子里,买码依旧非常猖獗。他们近乎疯狂地关注着快乐大本营,看里面的主持人说了什么话语走了几步台阶出现了什么动物;他们近乎痴迷地相信码报,破译着里面暗示的点点蛛丝马迹。谈论码报里那些谜语般的口诀甚至都已经成了买码者的一种日常行为。很多家庭主妇,从上午开始就琢磨着当天晚上会出什么 “特码”。有几次回家,我都被邻居拉着帮他们猜码报上的谜语。码报上似乎在故意泄露天机,将类似五言诗一样的点拨说得似是而非。我分析过几次,几乎十二生肖都能在这短短的几十个字中找到影子。
人民日报:尴尬的是找不到更好替代
过年回农村老家,一个感觉越来越明显,除了麻将和打牌,很难将一年到头外出打拼、只在春节短暂归家的游子拢到一起。尴尬的是,这种“交际方式”,即便在亲朋好友之间也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替代方式。出现这种现象,微观上讲,是农村内部的经济权力发生了转移,年轻人更多成为家庭决策和社会交际的代表。从同一个地方走出去的人,相互间依然熟悉,情感眷恋还在,但大家最重要的资源不在村里,利益关联弱化了,心理距离拉大了,做事方式也不一样了。春节匆匆回乡找不到原来的感觉,只好采取打麻将等便于群体参与、能维持共同体形式,却缺少深入情感分享的交流方式。
如果说,以前的乡土社会是熟人社会,今天的农村用“半熟人社会”来形容可能更合适。如今,农村大量中青年外出务工经商,只在回乡、过年时短暂的互相凝眸,不仅在经济方面失去共振,也带来了沟通障碍,让达成集体共识的窗口期变得更短。
其实,不论城乡,无论社会朝哪个方向转型,都需要为人们的行动建立一些“可靠的路标”,重建一个共同的社会心理基础:规则和制度不只是向熟人允诺的,也预设了那些同在一片蓝天下陌生人的存在。
现象1
原有的礼俗秩序在消逝
最先引爆话题的,莫过于网帖《上海女孩跟男友回农村过年,见第一顿饭后想分手》。帖子一出,便引爆了网友热议,故乡、乡村展现出不同的面貌,也为返乡客提供了抒发感慨的契机。把上海姑娘吓住的,可能不仅仅只是一顿饭,而是和这顿饭相配套的一切:破败的房屋,试图说普通话却露出蹩脚乡音的父母,无法忍受的卫生条件等等。
《财经》杂志的记者高胜科在返乡日记《一个病情加重的东北村庄》提到,“田园故乡不止是在生病,而是有关于忠孝道义的一切伦理气息”的消逝。文章提到一个细节:“2016年春节,在家里的老人们生不如死、正遭活罪之时,几个农家妇人在密谋着一场向外省远征的组团‘约炮’:通过微信,她们在陌生的群里与自称‘很有钱’的外地人夸夸其谈”。也正是因为这几句话,网络媒体在转载这篇稿件时修改了标题,《东北村妇谋划组团约炮》。这个有标题党嫌疑的标题,成功地抓住了受众的眼球,继而引发话题。
现象2
天价婚姻成家庭重担
在安徽淮北做了三年村官的祝文就提到,在农村,彩礼已经成了家庭重负。“在皖北,彩礼低于六万者很少,外加建房、酒席等一系列花销,娶亲的成本,大概不低于25万。”
家在安徽亳州的博士生张雪霖也提到了农村的天价婚姻,“两三年前我的堂弟和表弟结婚彩礼为10万到12万,今年的行情已经普遍涨到15万到16万。而最近家乡口耳相传的就是一个彩礼要20万的故事,家乡的父母们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而现在女孩相亲找对象的标准,从过去兄弟多、家族大变成了现在的独子、有钱、父母年轻健在。
过去村民追求多子多福,兄弟多家族大,没人敢欺负,而现在变成“生两个儿子哭一场”。
媒体人程明盛在《被婚姻围困的乡村》一文中,也有相关的描述,“为一条出村路和通户路呼号多年的家乡,正在婚姻大路上铺张着,以金钱堆砌的婚姻墙,将贫寒之家阻挡在婚姻大门之外,将乡村围困成婚姻孤岛。”
现象3
网吧游戏成集体娱乐
网友@韦物主义就描述,三四线城镇中,娱乐设施匮乏,对于现在的青少年来说,麻将和KTV等娱乐方式对他们吸引力已经有限,但电子竞技游戏正成为10~20岁青少年的集体娱乐方式。这使得三四线城镇网吧体验越来越好。
此外,三四线城市的青年,其生活压力没有在一线城市工作的年轻人重,反而拥有更多可支配的资金。这种环境下,最开始爆发的是小城镇电商。
据阿里2014年报告显示,有的三四线城镇人均网购额度和次数是超越一线城市的,三四线城市也逐渐成为互联网消费的主力市场。 综合《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等